裘山山:第一位來自軍隊作家行列的人大代表
2010年03月10日 08:41:11  來源:中廣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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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記者近日採訪了第十一屆全國人大代表、

四川省作家協會副主席、

《西南軍事文學》雜志社主編、軍旅作家裘山山。

軍旅作家裘山山

    

        記者:您對人大代表這樣的身份有著怎樣的認識?

 

    裘山山:一方面我是很珍惜的,

因為軍隊作家作為全國人大代表我是第一個。

以前我一直是四川省人大代表,

另一方面還是有很大壓力的。

你覺得你是一個人大代表,不能只要這個名份,

必須做一些實實在在的事情,

必須以一種認真的態度來對待。

這次我也帶了建議來的,

要對我們這個社會進步做出一小點貢獻。

 

    記者:裘山山1976年應徵入伍,

1983年畢業于四川師范大學中文係,

先後任成都軍區某部通訊戰士,

教導隊語文教員,成都軍區專業作家,

西南文學雜志社編輯、主編,

17本各類作品先後獲得全國 “五個一工程”獎,

魯迅文學獎,中國人民解放軍文藝獎等多種獎勵。

  

    裘山山:其實我是屬于比較晚成的,不是大器晚成,

反正是比較晚成的,

寫得比較多的應該是在1995年以後,

我小孩上學了,從那個時候以後也30多歲了,

開始寫一些中短篇,中短篇慢慢的成熟一些,

有一些影響了,我直到40歲才開始寫長篇。

第一部長篇就是《我在天堂等你》,

這是我的長篇處女作。

所以,當時我以為只要寫出來就行了,

沒想到後來影響那麼大,

可能還是這個題材上幫我很大的忙。

因為還沒有人寫過這個題材。

跟著就寫的第二部長篇,

寫一個城市女性題材的,

叫《到處都是寂寞的心》,

然後就寫了第三部長篇叫《春草開花》,

後來拍成電視劇《春草》。

 

    然後在這個期間我寫過兩部長篇傳記,

寫了一個女將軍的傳記,

叫《李希楷》是重慶三醫大的,

當時是每個女將軍寫個傳記。

還有一個,可能很多人都挺意外的。

我寫過一個法師的傳記,

因為我很敬佩這個人,是位女性。

她曾經是中國國教協會副會長,

兩個長篇傳記,然後還出了兩個長篇紀實散文,

一個就是獲魯迅文學獎的《遙遠的天堂》,

一個就是2008年地震以後

我寫了一個長篇散文《親歷五月》。

長篇就是這七本,因為我寫中短篇小說量比較大的,

而且被選載的也比較多。

所以我出了四本還是五本中短篇小說集。

 

    另外我還特別喜歡寫散文,

所以我的散文集也很多,

寫個幾年散文我就把它合成一個集,

這樣的話可能也有五本散文集,

大概就是出了那麼十七本左右的書。

這是數量,那麼內容上,

我的作品其實主要是兩大塊兒,一塊兒就是軍旅的,

作為一個穿軍裝的作家,

對我可能也是一個比較重要的創作的一個部分。

另一部分就是,我畢竟也長期生活在都市,

又是女性。所以,還有很多女性題材、都市題材。

那在這一塊兒,可能我和很多女作家,

還有許多軍隊作家還是不太一樣,

我的大量作品寫的是底層人物。

包括《春草》,寫一個從農村出來打工的,

包括我的很多中短篇小說,

寫城市的這些邊緣人、打工仔、

下崗女工啊、三輪車夫啊、修鞋的、賣菜的、修自行車的。

 

    記者:您的生活很淡定,對名利的態度較淡泊?

  

    裘山山:對,我特別怕被太多關注,

這是因為小時候家裏的情況造成的,

搞成一種秉性了,小時候因為家裏情況很不好,

媽媽是右派,然後我爸爸是知識分子,

工程師,出身也不好,就是我媽媽總說,

咱家的孩子要夾著尾巴做人。

所以搞成習慣了。一直到現在,其實後來,

慢慢慢慢走得也順利一些了,

大家也對我很好,還稍微放開一些了,

但即使如此,你看我的博客。

今年我才把它改成山山山,

原來我連山山都沒有,就是前山明月,

我都特別不想讓人家知道,

就是想讓朋友知道是我就行了。

 

    記者:因為我們是軍旅人生欄目,

對您寫軍旅作品更感興趣,給大家講講。

  

    裘山山:有人說裘山山有軍人情節,

我說的,一個當兵30多年的人,

軍隊對我來說不是一個抽象的概念,

它很具體,它裏面有有朋友、一起成長起來的戰友、

兄弟姐妹。是他們每一個具體的人組成的這支軍隊,

他們的困惑苦惱、喜悅,或者幹出的成績,

對我來說,就是朋友們的一些事情,

就是他說很近的這樣一種感覺。

 

    我又在《西南軍事文學》當編輯,

下部隊採訪也是常事,曾經也有不少人問我,

你怎麼老去西藏啊,是不是特別喜歡那,

還是什麼原因總去那?

我們那兒的機關幹部,有可能一年就去十次西藏,

因為西藏是我們軍區的一部分,

我說我二十年才去十幾次,沒什麼大不了的。

只不過人家覺得一個女人,

一個作家去好像不得了,

這是一個;還有一個,

我也確實喜歡那個地方,

西藏特別明朗、清澈、透明,

這個可能和我的性格上有一種吻合,

我就是一個比較直的人、比較透明的人,

喜歡那種很坦蕩的,明亮的,

所以到了西藏,心情特別好,

我覺得那兒的女兵特別不容易。

 

    我就報了一個高原女兵的選題,

專門又去了一次,就是在那次進西藏,

採訪高原女兵的時候,

我接觸到了《我在天堂等你》這個素材,

其中有一個很老的女軍醫,

她跟我說她多大就進西藏了,

然後她的孫子都在西藏,

就說那你肯定是最早的了,

她說我不是最早,還有最早的,

我才知道,當年1950年和男兵一樣徒步進西藏的,

可能是慢慢積累和搜集素材就用了好幾年,

我下決心寫的時候已經是1997年了,

人物關係是虛構的,但是所有的細節都是真實的。

當時吃的什麼,確實都是把棉花扯出來當衛生紙用,

然後吃馬糧,黑豌豆沒有吃了嘛,

吃了以後全部都便秘,然後沒有蔬菜得那種腫病,

實在想不出辦法就吃麥苗,青稞苗,

就是生活的那種艱難,每一個細節都是真實的。

寫出來那些老戰士特別感動,後來專門開過一個研討會。

 

    記者:這麼多經歷之後,您對自己作為

一個軍旅作家的身份,是不是覺得是一種職責、責任?

  

    裘山山:當時那個時候經常下部隊,

去西藏也到其他的部隊去。下意識的會到連隊圖書館,

因為我畢竟是幹這個的嘛,

有時候去看訂我們刊物沒有啊,

比如看看這些連隊圖書館儲藏的書,

經常在上面看到很多軍隊作家的書,

也有很多地方的,但是看不到我自己的書,

人家介紹的時候就說這個是成都軍區的著名作家。

 

    那個時候,我已經是一級了,

然後我就覺得很慚愧,周圍人家一聽,

級別那麼高的作家,但是我們怎麼沒看過她的書呢,

後來《我在天堂等你》這本書出了以後

我就感到有一點安慰吧!

基本上我們軍區的所有連隊配發了這本書,

這本書的影響,從電影、電視劇、話劇,

前不久又改成歌劇、廣播劇,小說聯播等各種藝術形式。

 

    第二本就是影響比較大的,

就是寫西藏的《遙遠的天堂》。

這個完全就是我走邊關的經歷,

就是寫的我十進西藏,一方面我有這個條件,

另一方面我有這個責任,一個一個的小故事,

寫了60多集,西藏女兵也好,

老西藏軍人也好,包括西藏軍人的家屬,

犧牲掉的烈士,還有很多進西藏的人

和哨所之間那些感人的故事,

其中也寫到我到一個哨所去,我自己也是,

有一段路完全不通,是要爬上去的,

這本書我本人是比較喜歡的。

 

    記者:包括後來汶川地震以後,我看您也寫了很多。

 

    裘山山:如果還要說的一點是《親歷五月》

也應該算是,因為我主要是雖然也寫了災區的其它情況,

但主要寫部隊救災,我寫的都是我親歷的、見證的東西。

我一直在災區跑到8月份,

我兒子在美國讀書,當時正好6月份放暑假,

回來就到災區做志願者了。

寫這個書不是為了文學創作,

可以說是記錄我生命中一段比較特殊的經歷,

再加上我當時在採訪過程中,

也是兩次遇險,包括直升機失事的時候

我也是在前後飛機上。因為當時歷險的時候,

我自己不察覺,所以沒有害怕,事後知道了。

 

    但是有一次我害怕了,

當時我腦子裏的念頭是可能是死在這裏了,

就是徒步從映秀出來的時候,

那路完全不通,我們從亂石堆爬過來的時候,

又一次余震,當時沒法跑,

腳底下都是大石塊,那個石頭都是像桌子那麼大的,

再加上當時已經走了幾個小時了,

體力已經不支了,又緊張。我當時想,

會不會在這個路上報銷掉啊,我書裏面也寫到,

當時特別感謝一位農民,覺得根本就走不過那段路了,

底下就是岷江,很深的那邊,

我們走不過那個石頭,完全把路堵完了,

就要爬到山上繞過這一堆石頭,

然後爬上去是很累,還是爬上去了,

但是下就下不來了,那個坡很陡,

然後下著雨,每一步都是滑的,

一步踩滑可能就滾到江裏去了。

 

    我簡直不知所措,不知道該怎麼走,

後來正好就有一隊三、四十歲的農民

從我們身邊過的時候,

我後面那個我們一起的男同志看我那個樣子,

就對那個人說“你扶她一下嘛”,

扶了我一下,他就發現我完全就站不穩,

他就再沒有松手,就是他拿腳蹬一個腳窩,

然後讓我踩進去,他再去蹬下一個腳窩我再踩。

我心裏真是滿懷感激,緊緊的就揪著他,

他就告訴我腳要橫著放,

他一步一步的把我從那個山坡牽到下邊路上,

然後他才去追他們的人,他們那些人都走掉了。

 

    那兩個月,我寫的東西,

到了後來陸續發出來的就有八萬字,

那時候的寫作量是我這輩子都沒有過的。

因為我以前慢條斯理的,我也不熬夜,

可那段時間哪有不熬夜的,肯定熬夜,發的也特別快,

當時在解放軍報、文匯報各種報紙上發文章,

到最後我這輩子沒有發過的《求是》都發稿子。

我說我在那一刻,由作家身份轉為記者身份,

就好像戰爭來臨,我自己寫作品的同時,

我們領導要求我們出書,我又帶著我們編輯部的人,

同時在出一部長篇報告文學,

採訪了20天,修改20天,40天之內,

6月份就出版了,長篇報告文學《重兵汶川》,

這本書基本上就是寫成都軍區救災的,

那個時候完全忘記自己是女性,

並且是比較年長的女性。

 

    記者:您現在已經有30多年的軍旅經歷了,

對自己走過的路是怎麼樣的一種認可和評價? 

 

    裘山山:我覺得就是很努力的去做,

踏踏實實的,就是所有的文章一個字一個字地去寫,

做編輯一篇稿子一篇稿子很認真地去編,

還有一點就是說我想做到的事情,

我會非常努力,每一件事情就是做到自己回想起來不後悔,

包括寫小說,我在作家裏面,

不是屬于那種天才型作家,我自己總結我是有點才氣,

但是很大程度上還是靠自己努力的,

我的幾個方面作為編輯、作為作家、

作為家庭中的女性幾個角色,

我都是靠一種認真、努力。

當然也得到很多關心指導,也遇到過好的機會,

我覺得努力的成分更大一些。(譚淑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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